導讀/清華大學中文研究所博士候選人 顏訥
〈籍貫〉(1988)是苦苓第一本小說集《外省故鄉》的序,該書收錄了七篇短篇小說。〈籍貫〉作為序文,將七篇小說共同關懷的主題與背景,透過苦苓親身經驗顯題化,是進入苦苓眷村文學系列作品之前的重要通道。
《外省故鄉》的封面題有兩排字:「離開中國,到處都是外省;除了臺灣,那裡還有故鄉?」苦苓在《外省故鄉》改版成《兩地書》(1998)後,也在序〈記載一個動盪而苦悶的年代〉中提到這行標題所代表的意義:「對於所有不再自限於做『外省人』,而願意擁抱本土、熱愛臺灣的人來說,應該有感同身受之歎。」苦苓在〈籍貫〉中反覆辯證的,也就是「鄉關何處」的問題。
1990年代以前的臺灣,身份證上填的不是「出生地」而是「籍貫」。所謂籍貫,指的是「祖居地」,許多外省第二代雖然在臺灣出生,身份證上的籍貫卻都填上中國省份。因此,文章開頭記述了這樣一段對話:首先是苦苓憤憤不平質問父母,自己究竟是大陸人還是臺灣人?他們給的答案「我們都是中國人」,讓他永生難忘,也和他結尾對籍貫欄的期待「中國,臺灣」相互呼應。苦苓對身份認同的矛盾和疑惑,和許多外省第二代一樣,來自外省籍父親與本省籍母親的婚姻結構。「籍貫」依從的是父系血緣,因此,父親是外省人的苦苓,雖然在臺灣出生,卻也被視作「兵子」或是「唐山人」。另一個使他困惑的重要原因,還有社會上嚴重的省籍情結。
首先是本省籍外公激烈反對母親嫁給外省人,一直到苦苓小學畢業前,父親從未和他們一同回過外公家。其次是在苦苓求學過程中,因為外省人的身份而被本省籍同學排擠。然而,這些本該是創傷的童年經歷,苦苓寫來卻疏淡有趣,毫無怨懟,以語言學習作為取得不同社群認同感的「入場券」。有別於在班上總是自成一格的外省派,苦苓能夠操著流利的河洛話與客家話,這種「三聲帶」交錯的能力,也使得他的身份認同沒有固著性,更多了流動、混雜與多元。
在〈籍貫〉書寫的1980年代末,雖然已經極少人在意你來自中國哪個省份?臺灣哪個鄉鎮?苦苓卻也明白省籍情結並未完全消解。因此,他希望透過個我的經驗,擴大成普遍的歷史象徵,最後以出生地「臺灣」來消弭省籍分野。然而,值得注意的是,苦苓在文末雖然扎根臺灣,卻仍有大中國式的大融合想像,以種族與血緣來思考身份認同,自然是萬祖歸宗,四海皆中國人了。這樣的答案夠不夠「好」,值得今日的我們重新思考。
文/政治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博士生 徐禎苓
苦苓(1955-),本名王裕仁,祖籍中國熱河(今河北省承德市);生於宜蘭縣,長於新竹。筆名甚多,但是最為人知者為「苦苓」。臺灣大學中國文學系畢業。曾主編《明道文藝》、《陽光小集》、《兩岸》,及跨界擔任電視和廣播主持人等。作品曾獲時報文學獎散文獎、聯合報小說獎、《中外文學》現代詩獎、吳濁流文學獎等。
大學課堂上的新詩習作,被老師引介,登於《藍星》詩刊上,因而開始產生寫詩興趣。1976年更與詩人羅智成、楊澤、廖咸浩等人共組臺大現代詩社,積極創作,題材從情詩到政治詩,關懷議題頗廣,筆鋒犀利,著有詩集《李白的夢魘》(1975)、《緊偎著淋淋的雨意》(1981)、《躺在地上看星的人》(1983)、《每一句不滿都是愛》(1986)、《不悔》(1988)、《苦苓的政治詩》(1991)等。然而,後來漸失去了寫詩的心境,且對於詩創作形式的思考未獲突破,遂不再作詩,轉往散文、雜文、小說與極短篇的寫作。苦苓以「玩」的態度和方式創作,不受拘限,主張文字精簡準確,思想應重於華麗文字。舉凡眷村、校園、時政、兩性等議題均納入筆下,故有人形容其為「四面苦苓」。
作品如《外省故鄉》(1993)、《苦苓極短篇》(1993)等,以幽默風趣的基調,揭櫫社會問題,照映時代脈動。另外,〈貝勒爺吉祥〉、〈嶺上〉等短篇小說亦已英譯、引介入西方。在文壇沉寂多年後,近年因擔任雪霸國家公園解說員,復出寫作,並轉向生態和旅行,反思人與自然的關係,出版有散文集《苦苓的森林祕語》(2011)、《我在離離離島的日子》(2013)、《哦NO!不要跟我去旅行》(2014)等書,以詼諧筆觸闢拓自然書寫新視域。
原著名稱(中文): | 〈籍貫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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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著名稱(英文): | Ancestral Home |
發表年: | 1988 |
選集名稱: | 《兩地書》 |
作家: | 苦苓 |
原著語文: | 中文 |
文類: | 短篇小說 |
出版社: | 臺北:元尊文化公司 |
出版年: | 1998 |
ISBN: | 9789578286542 |
原著訂購資訊(網址): | http://www.books.com.tw/products/0010167253 |
原著訂購資訊(備註): | 博客來網路書店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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