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臺灣大學臺灣文學研究所碩士 蔡栢傑
《忠仔》是張作驥導演於1998年執導的第一部電影,而除了張作驥導演獲得賽薩洛尼機國際影展的最佳導演獎外,本片更獲得金馬獎、亞太影展、釜山國際影展等多項獎項的肯定。《忠仔》描寫了關渡平原一個出生於中下階層的少年「阿忠」的故事,而從少年阿忠向外輻輳,則我們又可透過電影看見八家將文化、地方角頭、底層社會等,一如蜘蛛網一般的複雜階級關係。
阿忠住在一個官商勾結、幫派橫行的沒落漁村小鎮,高中畢業後,母親透過關係,將他送到當地的家將訓練團,只希望能夠在那個勞動力外移的破敗村落中找到一條出路,更希望透過對「神明」的獻身,為家裡消災解厄、帶來好運。於是原本在現實生活中跟隨黑幫社會吐息的阿忠,塗上了濃妝、拿起了羽扇,忽然化身神明的開路前鋒,成為斬除邪靈的「家將」。
然而,阿忠的家庭卻是充滿著苦難與破碎。父母分居多年,開計程車的浪蕩父親在酗酒之後,強暴了阿忠的姐姐;康樂隊中裝瘋賣傻的母親,總是動不動就對他破口大罵;輕度智障的弟弟整天嚷嚷著要到河裡抓水蟹;姊姊的男友阿銘,在替家將團老大與仇家相拚之後,被亂刀砍死在溪邊。阿忠的世界裡不斷上演的,是每個角色相互的爭吵、傷害與自殘,彷彿生活的面貌本該如此,除了在每一件日常小事中挖掘出他人對自己的虧欠之外,餘皆乏善可陳,一如片中時常出現的空鏡頭:灰暗的天空、荒涼的河岸,與平靜的淡水河面。
全片的最末,阿忠在阿公死後,向人生的下一個階段走去。此時他已不再扮家將,只與瘸了腿的姊姊、依舊天真的弟弟,一同坐在河邊堤岸嬉鬧。在失意與得意的腳色轉換之間,「扮神」無疑為本片點出了生命與生存的寓意。「家將」身分帶給阿忠的,並不是刀槍不入的神體,也不是與黑幫社會重疊、足以找到歸屬感的地下秩序,而是身為一個「人」原有的素樸的勇氣;在經歷過一個個苦難之後,阿忠在複雜迷惘的黑暗中與傷害和解,以自己的方式給出生命誠摯的溫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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